去歲5月，我在京華地壇書市購得《鄧散木書三都賦》帖，這部近萬字的小楷字帖，所書內(nèi)容為晉代左思的巨制《三都賦》，加上散木先生精美的書法，可謂雙絕，得之我倍感欣喜。該帖由散木先生生前裝訂成冊，并自題書箋，可嘆未及出版，先生便過世了，直到1988年才得以正式出版發(fā)行。近年來該書一直未再版，顯得彌足珍貴。歸家后，我常將其放于案頭，擱在枕邊。暇時，細細展讀，如品百年佳釀，回味無窮。近時興起，索性以此帖為小楷范本，每日臨上一段，堅持下來，覺得筆頭有了感覺，對原帖有所領悟。

    該帖筆法師承二王，秀美端麗中又不失渾厚華滋。運筆若刀，果斷迅猛，斬釘截鐵，顯現(xiàn)出線條的勁挺與穩(wěn)健，這與散木先生的篆刻有相通之處，他將印章邊款的厚實爽利之風糅到小楷書作中，為其小楷書風的獨到之處。先生在強調(diào)爽利刀味的同時，更注重迅朗的書寫性，善于運用毛筆鋒穎的彈性來表現(xiàn)點畫的微妙變化，每一個細節(jié)處的提按動作都交待得非常清晰到位，顯現(xiàn)其扎實的手頭功夫。該帖結(jié)字以斜取勢，同時參以顏真卿楷書的一些體勢特征，顯得內(nèi)松外緊，寬博大方。橫畫大多自左向右上方稍傾，然各種橫式筆畫的方向又不完全一致，在大體的統(tǒng)一中求得一些細微的變化，可看出其受王獻之《洛神賦十三行》的影響較多，但在某些筆畫的起收上則不如《洛神賦十三行》放得開，略覺拘謹，這與散木先生著力經(jīng)營體式有關。該帖章法空靈通透，格調(diào)高雅。字內(nèi)空間完全打開，與字外空間渾然一體，使得上下左右的氣息流暢，具有一種生命的律動感。這種布局，使全篇有很強的整體性，形成一個無法拆散的“板塊”，具有篆刻作品般的美感。其字與字之間相互穿插，每個字都無法單獨取出來，然“板塊”里面又是蕭散空靈，形成一種“疏可走馬，密不透風”的整體觀感。

    我在臨習的過程中，重點關注其基本筆法、字法的同時，在章法上也有意作了各種不同形式的“板塊”試驗，但總是寫不到位，便愈發(fā)的感嘆散木先生功力之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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