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和友人去長沙看望金石書畫家李立先生。在他的畫室，李老特將新近出版的北京畫院珍藏的《齊白石三百石印朱跡(上、下冊)》拿給我們看，并指著由南京藝術(shù)學(xué)院黃惇教授作序的首頁說:“側(cè)邊配文的四方印，其中的第二方‘古潭州人’印，是我刻的。”談起這方印，老人喜形于色。他接著說:“我當(dāng)時十七歲，能摹仿出這么好的印……”
談起這方印，不得不說起1943年齊白石(時83歲)寫給李立(時18歲)的一封長信:“……承拓來摹予所刻之印數(shù)方，刀法足與予亂真……不料家山又有臥龍(齊白石恩師胡沁園孫)、石庵(李立字)，能傾心學(xué)于予，予心雖喜，又可畏可漸……”信末，白石老人又云:“白石自刻之‘古潭州人’四字印，此時不見，想是自己磨去。昨想再刻，恐不能有舊刻之工。湖南若有人來京，愿世兄將‘古潭州人’四字石印贈我為望。”

       李立老師接信后，自然很是高興。他隨即將自刻的“古潭州人”印寄給遠(yuǎn)在北京的白石老人。也就是說，此印至1957年白石老人去世，當(dāng)年家屬將白石老人字畫、印章捐獻(xiàn)給國家，陪伴齊白石老人有14年的時間。過去，我多次聽李老師講齊白石向他索求此印的故事，但只是聽說，今日北京畫院在編選《齊白石三百石印朱跡》時，特剔出并在“序”文中說明:“其中有四方印非齊白石印作混人:其一，為陳半丁為齊白石所刻‘齊白石’白文印；其二為齊白石門人李立臨仿齊白石‘古潭州人’白文印……”這樣，李老師講的這個故事，今日足見其真實(shí)了。

       這里還有一點(diǎn)要說明的是:胡臥龍先生的哥哥之妻，是李立先生的親姨媽，故李老師一直稱他為“龍舅”。1942年，胡臥龍先生走親戚來到湘潭縣小花石(今株洲縣王十萬鄉(xiāng))李立老師外婆家，見這位小外甥李立仿刻齊白石印這么逼真，又自制印譜請他題寫書名和作序，自是滿口答應(yīng)。胡先生在序文中寫有“壬午(1941年)冬予客花石戍，與李子石庵夜談甚樂。石庵好古敏求，擅丹青，學(xué)為金石刻畫，亦能上追古人，別開蹊徑”，“而石庵事余如師，與語每多獨(dú)到之見……予于石庵有厚望矣”。

       隨后，胡臥龍先生利用他祖父胡沁園的關(guān)系，將李立先生這本“初犢之作”一一仿齊白石印印譜，送到了白石老人的案前，于是就有了前面提到的那封長信。

       胡臥龍先生，20世紀(jì)70年代去世，生前曾任遼寧省博物館 研究員。對于這樣一位好師長，李立先生常跟我說:“我藝術(shù)上成長的恩師是齊白石老人，早期引路的是胡臥龍先生。”后來，胡臥龍先生夫婦合冢安葬在老家湘潭縣中路鋪鎮(zhèn)韶塘?xí)r，李立先生還特地為這位“龍舅”題寫墓碑并負(fù)責(zé)修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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