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蕭大原先生遞過來的畫冊著實吃了一驚。一個人出版的畫冊竟然涉及水墨、油畫、人物、花鳥、雕塑等幾個門類,且冊冊上乘。蕭大原笑著說,他是“串道人”“大醬缸”“揉面筋”,什么都能玩一下。
1979年,蕭大原參加了著名的“星星畫社”。在美術館外的柵欄上,掛上了他們的夢想、激情以及剛剛沖出樊籠獲得解放的吶喊。
創(chuàng)新的個性像火種,風干枯去的是葉桿,種子卻在四季的輪回中堅硬成熟。蕭大原保持著自己獨特的個性。在繪畫藝術的世界里,他蘸著時代的激情,追求形式的創(chuàng)新,他像個魔術師,把所有的材質(zhì)、顏料和用具在手中幻化成神奇。
蕭大原玩抽象。在抽象中,他的目光和筆觸剔除了具象形式上的遮蔽和覆蓋,探求對象的靈魂和本質(zhì),那是在語言已經(jīng)蒼白無力的時候,他對自己的靈魂深處聲音的表達。在蕭大原的眼里,抽象畫就是“天然的植物園”,有的人看見了鮮花,有的人聞見了芳草,有的人聽到了飛鳥,有的人感受到了流云。抽象畫是“最偏僻的夢境”,表達出意識中最隱秘的東西,那是抽象了風干了的靈魂。
蕭大原玩油畫。但他的油畫不是簡單的筆劃的疊加與交合,在他的作品中我們可以看見油彩筆劃的編織,就像中國少數(shù)民族華麗的錦緞。那些華麗的筆觸爬上了藍天,爬上了山崖,神秘瑰麗的東方編織匯入了西方的油彩繪畫,于是,在他的作品中我們讀出了雜糅的不可言狀的美。
蕭大原玩工具。在他的作品中,不管是水墨還是油畫,都有各種技法的呈現(xiàn)。學習水墨畫時,他曾經(jīng)每日整卷整卷地練習著畫“鐵線”,而今天他把這東方繪畫中才有的技法用在了西洋畫中,只是工具由當年的毛筆改成了膠水瓶加顏料。蕭大原化自己為一條魚,幻想在水中搖頭擺尾,于是顏料的拋灑處出現(xiàn)一條條活靈活現(xiàn)的魚;他化身西班牙女郎翩翩起舞,于是紙上翻飛出飛揚的紅色裙裾。
那些被人認為是“雜交”“融合”和“變態(tài)”的形式被蕭大原喜歡著,運用著。當別人擔心自己迷失了方向回不了家而努力恪守著所謂定義時,蕭大原瀟瀟灑灑地上路了。他說,不用急躁,不用呼喊,不要害怕,藝術就在我們的血液里,失去源流與自信的文化必定是枯萎的垃圾。他想做“游魂”,永遠不給自己的創(chuàng)作劃圈子。“觸目橫斜千萬朵,賞心只有兩三枝”,他要看的很多呢。
當年星星畫社的朋友們差不多在上世紀80年代初就陸續(xù)出國了,蕭大原堅守在這里,醉心他的創(chuàng)作與生活。現(xiàn)在的他躬耕在工藝美術的世界里,他和兒子在北京八大處的山谷里來回搬著石頭做“精印谷”;在各大高檔酒店和會所等處也有他神妙的勾勒。蕭大原仍舊在自由自在地“串道”,有生活的地方就有他的藝術,有他想串的道,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我總想站到劃的線之外玩一玩”,說這話的蕭大原很像畫冊上那個側身的剪影,耐人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