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 《側臥裸女》

    意象油畫創(chuàng)作是具有審美現(xiàn)代性特質的一種精神氣象、人文情懷和審美理想的展現(xiàn)。作為一個新的繪畫流派，自然具有更為廣闊的“國際視野”。在世界發(fā)展趨勢相互影響、相互融滲的二十一世紀，“意象油畫”作為一種具有現(xiàn)代繪畫審美品格的藝術語言，折射出東西方兩種藝術的光彩。它是油畫發(fā)展歷史中架構起的一個有著脈絡清晰的坐標系的新命題，具有東方美學特征和西方形式表現(xiàn)的雙重意蘊。因此，“意象油畫”前不必修飾“中國”二字。

    首先，“意象油畫”的確具有典型的“中國”意味，蘊涵著中國的“意象”文化特征，也基本是在中國本土出現(xiàn)和發(fā)展起來的油畫樣式，這一點無可厚非。但是，對于一個繪畫流派的釋義，“意象油畫”更應該是一個內(nèi)涵豐富而且外延更為廣闊的美學概念;另外，對于“意象油畫”的界定，我們不應該使我們的民族主義價值傾向狹隘化?！耙庀笥彤嫛苯⒃谥袊彤嫷摹懊褡寤眱r值標準上，應該具有“中國”屬性，但不應該為“中國”獨有。也就是說，“意象油畫”必然與“中國”有所淵源，它屬于“中國”，也同樣屬于“世界”。

    對于現(xiàn)當代中國油畫發(fā)展來說，意象油畫不是唯一式樣，卻是其中的一種必然趨向。在文化審美的現(xiàn)代性突圍中，中國畫與油畫、新與舊、傳統(tǒng)與改良、東方與西方、古典與現(xiàn)代，各種因素碰撞、交混，呈現(xiàn)著極其豐富的各種“磨合”。意象油畫即由此產(chǎn)生，它意味著中西方繪畫藝術在現(xiàn)當代的碰撞和融合，也意味著繪畫本體論發(fā)展的技進乎道的“形而上”訴求。它是最具東方特質的時代繪畫藝術，其內(nèi)核是“中式”的，外征則具備了某些西方繪畫藝術的材質屬性與形式意味。意象油畫的發(fā)展，與油畫藝術在中國本土所經(jīng)歷的艱辛與曲折緊密關聯(lián)，但是決不能將其與西方現(xiàn)代藝術割裂開來。

    另外，在東西方藝術的交融中，一個創(chuàng)作群體也在這項自覺與非自覺情境下的創(chuàng)建“工程”中發(fā)揮著積極的作用。具有“海外身份”的中國藝術家如早期的常玉和后來的趙無極、朱德群以及熊秉明等，他們在早年就開始定居法國，在西方文化語境下進行藝術創(chuàng)造，藝術上力求從中國人視角，以中國水墨的渲染方式及空間造型觀念，不拘泥于具象的形體、色彩和內(nèi)容，進行一種油畫現(xiàn)代化探索。他們是值得永遠敬佩和尊重的前輩，是值得永遠可資借鑒的巨大財富。

    為了更好地闡釋意象油畫的創(chuàng)作實踐，下面選擇部分有代表性的中國油畫家及其作品進行簡單評述。

    雖然同為留學西域的早期油畫家，但常玉顯然沒有徐悲鴻、劉海粟、林風眠等人在中國的影響力。不過，他的個性，他的經(jīng)歷，他的藝術，同樣有著不可磨滅的傳奇色彩。

    有人稱常玉是近代中國畫壇的一個“異數(shù)”，他的確可以稱得。常玉原名常有書，號幼書，1901年生于四川順慶的一個富商家庭。1917年入上海美術學校就讀，1921年勤工儉學赴法。1948年-1950年由法國赴美，居留美國紐約。1951年返回巴黎。

    赴法之后，與很多到巴黎勤苦學畫的年輕人不同的是，因為家境富足，加上常玉性格孤傲，我行我素，無憂無慮，很快融入到當?shù)厝酥?，而且，拉琴、打球、登山，過著消遙自在的生活。他稱得上是當時藝術圈的一位“不安定分子”，而他這種“不務正業(yè)”的“留學”方式使人對他不無疑惑，致使“常玉”這個名字對后來的國內(nèi)很多讀者而言都非常陌生;再者，常玉并不去官方藝術學院學習，而是選擇了藝術家聚集的藝術區(qū)中的“大茅屋畫院”學畫，并且他與友人把許多時間或者打發(fā)在博物館、美術館和畫廊，有時臨摹臨摹名畫，或者在咖啡館里畫畫速寫，他還參與畫會“天狗會”;在交際上，他不僅與徐悲鴻、蔣碧薇、龐薰琴、潘玉良、徐志摩等人交從過密，還與賈科梅蒂、畢加索、勃拉克、馬蒂斯等交往;另外，除了1938年短期回國外，直至1966年因煤氣中毒去世，他基本上一直住在巴黎，并無意回到國內(nèi)從事創(chuàng)作。

    常玉的作品風格就像他的人一樣，特立獨行，無有拘束。他興之所至，以他的好惡畫他的心情，也以他的心情面對畫商，極為感性地面對藝壇的商業(yè)行為，這也導致了他晚年的潦倒孤寂，不被賞識。

    在創(chuàng)作中，常玉融合了中國繪畫的概括力和西畫色彩的表現(xiàn)力，強調流暢優(yōu)美的線感，形成了一種簡潔、疏曠、洗練、意象的繪畫風格。作品題材主要包括裸女、靜物、動物及風景等。他走著一條孤獨的藝術之路，一生創(chuàng)作過大量的裸女作品，大多是單線勾勒輪廓，形態(tài)膨脹、飽滿，富有趣味，以強烈的夸張變形來傳遞他對審美世界的理解，人體賦以平涂的粉色、土黃或者白色，體態(tài)婀娜而修長;他的花卉靜物則孤獨而靜默，簡單而優(yōu)雅。常玉的風景畫中，常常在蒼茫大地與寥廓蒼穹之間畫一只或幾只動物，象、豹子、馬匹等等，大多現(xiàn)象精瘦，在曠野里像是孤寂的精靈，一如畫家自己的人生寫照。

    畢加索曾經(jīng)說過：繪畫因傳奇而存在，其他什么都沒用。對于常玉來說，正是因為對繪畫的鐘愛，他才演繹了一段中國人身處異域的藝術“傳奇”;而且，也正是因為他的“傳奇” 人生同樣演繹了他的繪畫的不朽。他被法國朋友達昂(Dahan)稱為“中國馬蒂斯”。1934年，年僅30多歲的常玉就曾被著錄在法國出版的《當代藝術家生平字典》中，足見其過人的藝術才華，也證明了他當時被肯定的程度。

    可以說，常玉淡泊名利，一意孤行，一生追求精神自由，過著天馬行空的生活，他是巴黎鬧市里透辟世事的隱士，也是藝術世界里悠閑的莊子。作者：王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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