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柱銘》
以4.3億元成交的北宋大書法家黃庭堅作品《砥柱銘》,創(chuàng)造中國藝術品拍賣價格新紀錄。一石激起千層浪。有人在價格上認為是炒作;有人在作品真?zhèn)紊咸岢鲑|疑;也有人在揣摩突破這個價格的路還有多遠。針對社會各界對這件拍品拍前拍后的種種疑慮,《收藏投資導刊》專訪了送拍人王定乾先生和拍賣方北京保利執(zhí)行董事趙旭。趙旭表示,買家為中國內地藏家,由于不方便透露買家的具體身份,買家的詳細想法不得而知。相信不久就會大白于天下。
S:為什么您選擇黃庭堅作品《砥柱銘》在今年北京保利春拍上拍賣?
W:《砥柱銘》原來一直保存在日本有鄰館,有鄰館在2000年前后陸續(xù)在國際上通過拍賣以及私下的渠道出售一些藏品。這件《砥柱銘》在有鄰館一直是鎮(zhèn)館之寶。在國內出版過一本黃庭堅全集,其中有鄰館就有兩件。一件是黃庭堅草書《李白憶舊游詩》;另外一件就是《砥柱銘》。2004年《砥柱銘》從有鄰館流到臺灣一個藏家手中。藏家來過大陸談《砥柱銘》的收藏事宜,但是大陸研究黃庭堅相對比較弱,主要是館藏的作品少,只有上海博物館和國家博物館各藏了一件。當時這件作品報價是1億,這個價位在當時算是天價。在2004年至2005年期間,沒有在大陸順利出售。藏家回到臺灣,我們再次和他溝通。藏家把《砥柱銘》委托給我們,我們則考慮短時間內不拿出來,認為將來會有很大的市場空間。對于這件作品為什么會這次在保利拍賣,主要是去年秋季中國嘉德和北京保利等拍賣公司都出現了過億的拍品。這個信息讓我振奮。因為我比較了結這幾件上億元的拍品,它跟《砥柱銘》在學術價值、藝術價值上還有一段距離。出手的話至少能保本,至于能否往上沖,那就要看市場反響。所以《砥柱銘》底價就定在了9000萬元,結果遠遠超出了我的預期。我一下也愣住了??墒乾F在回頭想想,這不是我們的功勞和幸運,這是屬于全中國的驕傲。據我了解參與競拍的有不少是新手,其中還有人第一次走進拍賣會場,這代表中國書畫包括整個中國藝術品在國人心中的地位。每次加價都是扎扎實實的,不是投機炒作。明擺著買這個不能短時間獲利。我很高興,這代表市場逐漸成熟了。這件作品的藝術價值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結果創(chuàng)中國藝術品拍賣價格的最高紀錄,打破了我2005年在倫敦想買沒買到的元青花《鬼谷子下山》2.3億元的成交價。
S:元青花《鬼谷子下山》最后被誰買去了?
W:當時在所有參與競拍的中國人中,我出的價是最高的,我本來想是要志在必得,沒想到被美國華盛頓的一個投資基金買走了?,F在看來元青花《鬼谷子下山》相比黃庭堅《砥柱銘》又不貴了。我那個時候覺得遺憾的是不在中國人手上,高興的是連外國人都肯定中國藝術?!俄浦憽焚F不貴呢?現在是最高拍賣價的中國藝術品,可是跟國外最高的畢加索作品拍賣價比起來,我們還有一段距離,盡管不好這樣簡單對比,因為他們有不同的邏輯。可是客觀地說,從所在國家的藝術地位來說,黃庭堅總應不輸給畢加索吧,那中國藝術品憑什么比國外的便宜一半,《砥柱銘》是6000萬美金,可畢加索作品超過了1億美金。但是如果你問我下一個紀錄在哪里?我必須這么講,中國人能拿出4億元的人比比皆是,根本在于還能不能拿出像這樣的作品,不是沒有這樣的價錢而是難得這樣的作品。
S:您還有合適的作品能打破這個價格嗎?
W:我覺得還會有這樣的東西,比如說宋瓷官窯,真正好的宋官窯宋汝窯,那價格肯定不輸這個。書畫里要找藝術價值相當的,還有不少,例如各個朝代的代表性大畫家、大書法家的作品等。
S:房地產、股票等投資渠道相繼進入調整期,書畫拍賣價格延續(xù)了去年秋季強勁勢頭正扶搖直上,為什么不等到今年秋季或者明年書畫再上一個新臺階的時候出手呢?
W:任何市場包括房市、股市和藝術品市場,沖到新高的時候,都會步入調整。這波書畫行情是經過了2006年、2007年的修正,當時資金大量轉移到了當代藝術板塊去了。2008年后當代藝術進入調整期,資金又回到書畫板塊里來,這是資金移動,就像股票的板塊輪動一樣。原因在于,第一,瓷器、古董沒有量,缺好東西;而書畫有量,也有好東西。當代藝術作品價格瘋漲以后,大家在重新檢視它們的價值。再加上從調整中的房市、股市上轉移出來的資金進入,助長了書畫市場的重新崛起。第二,中國人自古以來參與書畫收藏的人最多,而且書畫題材和風格是多元的。不少收藏了當代藝術的人,回到書畫收藏里來,還是覺得中國書畫最美。 至于說為什么不等到秋季書畫市場更好的時候送拍,我覺得藝術市場本身沒有問題,可是國際經濟環(huán)境要小心,現在說經濟完全走出金融危機影響還為時過早,我把2010年當作藝術市場的元年,21世紀的第一個10年過去了,中國人進入國際拍賣市場是從2000年開始的,這個10年屬于中國。國內拍賣成交的中國藝術品所占的份額已從過去的20%至30%上升到了今年春季的70%至80%,這很了不起了。
S:您抓住這么好的機會拍了這么高的價格,委托您送拍的臺灣藏家有什么想法表露嗎?
W:他對這個價格也很意外。他不能算是個純粹的收藏家,他是臺灣最典型藝術品投資家,他不只投資中國藝術品如書畫、油畫和古董等,他也投資歐美的當代藝術作品,都投資得很成功。當然這件拍品的成功在價格上和意義上特別不凡,對一個長期進行藝術品投資的人來說更是一種鼓舞,我相信今后他更勇于出售藝術品了,回籠的錢又可以拿來尋找下一個投資品種。這個人從來不接受采訪,很多人都知道他是誰,跟我配合了十多年,每一次購買和出手都是很成功的投資典范,這次合作就是一個成功的范例,收藏家跟經紀人之間一個完美結合。今天中國有沒有大收藏家?有,魄力跟財力都不輸海外,今天大陸迫切需要建立規(guī)范的經紀人制度。臺灣很多藏家,都是與經紀人相互配合取得成功的。
S:針對一些人對《砥柱銘》的真?zhèn)钨|疑,您有什么看法?
W:是有一些人認為這件作品不對。我覺得收藏藝術品一開始就要先打問號,這是所謂科學求知的精神。我們找遍了研究黃庭堅的專家,找到了傅申,他是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藝術與考古專業(yè)博士,他當年博士論文寫的就是黃庭堅,全世界黃庭堅流傳下來的作品,他幾乎全看遍了。黃庭堅這件作品,他寫論文的時候,當年在日本有鄰館,他看到的是復印件和有關資料,那時他也有一點保留意見。但是他畢竟研究黃庭堅很深入,看得也多,35年后我請他去看原件,他認為是真跡。
這次北京保利前期工作也做得很好,他們先做了“宋元明清中國古代書畫展”,把上海博物館、遼寧博物館的藏品都借來擺在一起做個展覽,證明都是博物館級的作品,然后請學者、專家來看,這是一種尊重。先看東西,再說不對的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沒有落款,但是跋都是對的,所以他們說是宋代作品無疑,只是懷疑是不是黃庭堅創(chuàng)作的,得到的結論是這個,那就行了。北宋幾個大藏家的收藏章這是假不了的,所以至少是宋,我們至少拍賣的是宋代書畫沒有錯,那么該作品拍賣超過底價沒有問題,至于還能破什么紀錄,那就要看究竟是不是黃庭堅的真跡。這個時候請傅老師寫了篇文章,這篇文章傾注了他一生研究黃庭堅的心血。我們?yōu)槭裁凑埶驗閲H鑒定界都知道,他是拿錢請不動的人,他一生都是這樣。他是臺灣大學名譽教授、臺北故宮博物院指導委員會委員,國際知名鑒定專家。他覺得他要為這件黃庭堅作品平反,所以恰到好處。
S:現在有些人從筆法對比上對它存有質疑?
W:所以傅老師的文章應該好好看一下,他特別說明,這是黃庭堅早期到中期風格轉變時期的作品。
S:應該是中年吧?
W:對,傅老師找出答案了,他說這是中年期轉型期的一件作品,也彌補了他流傳下來的作品缺少這一時期的空白,這么長的長卷也就這一卷,有比它長的那是草書,所以這個很難得。因為大家有存疑,通過探討得到了學術答案。這件事情給我們太多啟示,我覺得中國藝術品市場正在逐步成熟。
《砥柱銘》被中國內地藏家購得
——訪北京保利拍賣執(zhí)行董事 趙旭
S:您對《砥柱銘》最后的成交價有什么感想?
Z:我們當初的預計成交價是1.5億元——2億元,后來大大超過了我們的預期,最后的成交價令所有人為之振奮。
S:大約有多少人次參與這件作品的競拍?
Z:據保利財務部統計,一共有27人辦理了《砥柱銘》的特殊競買號牌,有現場競買和場外委托競買,在3億時竟拍買家有5人。最后買家為中國內地藏家,為了保護買家利益,現在無法透露他的具體身份。
S:請您簡單介紹一下黃庭堅此卷在海內外學術界中的影響。
Z:這件作品得到很多專家的認可,啟功先生在1983年做為顧問編著的《中國書法全集》就將《砥柱銘》收錄到《黃庭堅卷》,認定為中國學術界存世不多的幾件黃庭堅書法真跡之一。以臺灣鑒定家傅申為代表的專家團隊和香港著名鑒定家黃君實對這件作品都有很高的評價。(記者 堯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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